編者按:
為扎實推進第十四屆中國藝術(shù)節(jié)相關(guān)文藝評論工作,有效發(fā)揮文藝評論在引導創(chuàng)作、推出精品、提高審美、引領(lǐng)風尚等方面的重要作用,重慶市文化和旅游研究院與重慶市文藝評論家協(xié)會聯(lián)合組織開展系列文藝評論活動。
覺醒的接力——話劇《覺醒年代》觀后
長江師范學院傳媒學院 黃美琪
10月13日,根據(jù)同名電視劇改編的話劇《覺醒年代》在涪陵大劇院拉開帷幕。一踏入劇院大門,便看到百年前的青年們揮舞著報紙,高喊:“號外!號外!《青年雜志》創(chuàng)刊!”還未正式觀看演出的我,仿佛已經(jīng)感受到了百年前的先輩追求真理的力量了。
場燈暗下,大幕拉開。一群衣衫襤褸想要突破高墻的人,向著光的方向,一次次拍打著冰冷的高墻。回蕩在劇場的“砰砰聲”,每一聲都是他們對時代的追問和探索。一雙雙在黑暗里奮力掙扎的手,是他們對光明的渴望,對勝利的期待。
在時局動蕩不安,中華民族危急存亡之際,以陳獨秀、李大釗為代表的中國先進知識分子和青年們,都在為如何拯救中華民族而做出不懈的努力。他們雖有不同的信仰和立場,但殊途同歸,每個人都在為中華崛起和復興接力。
舞臺上的陳獨秀和李大釗有著不同的革命理念和主張。陳獨秀以科學和民主為旗幟,開展思想啟蒙來喚起全民族的覺醒。他創(chuàng)辦《新青年》雜志,并以此為載體,向民眾傳遞新主張和新思想。他號召青年們站在時代前列,主動承擔起救國救民的時代重任
李大釗主張采取武裝革命的方式進行斗爭。他在冬至和同學們一同包餃子,探討救國救民的思想。他是同學眼中亦師亦友的先生,也是堅韌的無產(chǎn)階級革命家。當中國作為第一次世界大戰(zhàn)中的戰(zhàn)勝國,不但沒能收回被德國占領(lǐng)的山東,反而被要求將山東的主權(quán)轉(zhuǎn)讓給日本時。在收到巴黎和會傳來的消息后,李大釗領(lǐng)導北大學生罷課,上街游行,反對中國代表在喪權(quán)辱國的合約上簽字。面對政府的暴力打壓,李大釗先生沒有退縮,始終走在隊伍的最前面,宣揚自己的革命主張。
李大釗始終投身于革命宣講事業(yè),最終不幸被捕遇害。在話劇呈現(xiàn)上,他義無反顧地走向舞臺后的刑臺上,他被架在高高的刑臺上,冰冷的鐵鏈緊緊纏繞著他的身軀。火焰在狂風中跳動,紅與黑的交織、冷與熱的碰撞,在舞臺上形成極具沖擊力的畫面。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李大釗先生依舊挺直脊梁,用盡最后一絲力氣高聲吶喊。那聲音慷慨激昂,從高處直接傳到觀眾的心中,傳到百年后青年的心中。
舞臺上的辜鴻銘作為保守派代表,他堅守儒家思想和封建禮教,反對白話文和新文化運動。他身穿長袍馬褂,頭頂長辮,帶著兩位仆人,出門要坐轎子。面對胡適提出使用通俗易懂的白話文的建議,他囂張跋扈,處處為難。
但就是這樣一個看似有點保守的人,在面對被解聘的英國教授的無理要求時,據(jù)理力爭,運用他的辯論才學捍衛(wèi)北大的權(quán)利。他反對新文化運動,批評西方文化,但始終提醒人們不要忘記中國人的精神——溫良。對他來說,辮子不是封建禮教的象征,而是中國人和中國文化的象征。“我的辮子是有形的,頂在頭上;你們的辮子是無形的,藏在心里。”割了辮子,每個人也應當銘記中國人的身份和中國文化。
陳延年和陳喬年作為陳獨秀的兒子,也跟隨他們父親的腳步,投身于革命的事業(yè)中。他們自力更生,在碼頭打工賺取生活費,后赴法國勤工儉學,最終在上海壯烈犧牲。
陳延年犧牲時年僅29歲。在他到生命最后一刻被要求跪下時,他高呼:“革命者是有站著死,絕不下跪的意志。”陳延年犧牲時年僅26歲。他在就義前說“讓我們的子孫后代享受前人披荊斬棘的幸福吧!”話劇巧妙地運用學生們所唱的歌謠,“光陰似流水,不一會兒,課畢放學歸……”,在學生們的歌聲中,通過演員的臺詞直接表達,配合歌謠的展現(xiàn),將陳延年和陳喬年的英勇就義事跡展現(xiàn)在觀眾面前。如今百年過去了,他所說的已經(jīng)變?yōu)榱爽F(xiàn)實。我們所享受的一切,都是他們這些革命先輩用鮮血用生命,披荊斬棘換來的幸福。坐在舞臺下的我們,看著臺上的先輩們,正是對他們的期待做出的最有力,最堅定地回應。
魯迅則通過文學創(chuàng)作來喚起民眾的思想覺醒,為國家變革提供思想動力。他看清了封建禮教對人性的碾壓和摧殘,當他獨自翻開厚重的歷史課本,起初滿眼空白,逐行細究才在書頁縫隙里看清密密麻麻、觸目驚心的 “吃人” 二字。此時舞臺上巨大的書頁造型也緩緩展開,中間裂開一道狹長縫隙,將這隱藏在歷史深處的真相赤裸呈現(xiàn) 。
“吃人”是封建禮教與舊制度對人性的無情碾壓,它吃掉人的尊嚴、思想與社會活力;這份從字縫里讀出的痛苦最終化作筆尖力量,魯迅以 “狂人” 視角為盾、辛辣文字為矛,寫下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史上第一篇白話小說《狂人日記》,作品在《新青年》發(fā)表,如驚雷劃破麻木的社會長空,奮力喚醒在 “吃人” 環(huán)境里習慣沉默的民眾。
與此同時,覺醒的不只有先生與青年們,女性也逐漸走上覺醒的道路。她們不受制于封建禮教的“三綱五常”,敢于追求自己的生活和愛情。身處那個時代的絕大多數(shù)女性,沒有受教育的權(quán)利,所謂“女子無才便是德”。她們只能在適齡時聽從父母媒人的安排,成親生子,在家相夫教子。她們?yōu)榱苏煞虻氖聵I(yè),犧牲自我,做丈夫的后盾。
而從舞臺上展現(xiàn)的陳獨秀與高君曼、李大釗與趙紉蘭、魯迅與朱安、胡適與江冬秀等人的婚姻與感情中能夠看到,女性思想的崛起和解放。女性擁有了自己的代名詞“她”,她們聽從自己的本心,追求自己想要的愛情和生活,不用再受制于傳統(tǒng)觀念里的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”。同時也敢于向封建禮教作斗爭,不再裹小腳,腳步自由了,思想也變得自由了。
話劇不僅有淚點也有笑點。偉大先輩們?yōu)榱送炀戎袊?jīng)歷了巨大的艱辛和犧牲,但他們也善于從生活中的小細節(jié)里尋找幸福。陳獨秀與李大釗見面時,李大釗送給陳獨秀的大衣;幾位學生舉著橫幅,在北大校園里高喊陳獨秀離開北大時,恰好撞見陳獨秀本人,等他走遠后又接著叫喊;魯迅拿著長木條,標榜自己“不干了”,既把觀眾逗樂了,也使得話劇的氣氛更加活躍。
舞臺細節(jié)方面,劇中人物手里的燈起了很大作用。學生們在兩邊樓房上,齊聲高喊要求政府釋放陳獨秀時,每人的手里都提著一盞燈。學生們被國民黨反動派抓捕時,兩側(cè)樓梯上放著的只有燈。在陳獨秀、李大釗,胡適三人最開始出場時,他們都拿著燈或手電筒。燈是勝利的隱喻,象征著先烈們在黑暗中舉燈探索前方的光明之路。
最后話劇謝幕時,所有角色走上舞臺,場內(nèi)響起一陣陣洪亮的掌聲。坐在臺下的我,看著臺上的他們。仿佛跨越百年,和他們產(chǎn)生了真切的交流:你們看,這是百年以后的中國,正如你們期望的那樣,可愛和平。陳獨秀和李大釗是最后出場的,他們從光里走來,就像帶領(lǐng)著中國人民尋找光明的道路一樣。
正是革命先輩們一次次地覺醒接力,我們才能享受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幸福生活。作為百年后的青年人,我們同樣也有自己的覺醒課題:我們要用自己的努力使中國變得更加繁榮昌盛,讓我們的下一代享受我們帶去的幸福。